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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霓湘之世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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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霓湘之世九

◎阿黎,你別跟他走◎

司黎其實鮮少見到晏行寂這般瘋狂的……想要殺人的模樣。

三百年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, 晏行寂在外也是一副溫潤知禮芝蘭玉樹的模樣,禮貌謙遜,光風霽月, 連殺人都是笑著一劍斃之,從未有這般瘋狂冷厲的模樣。

即使是後來他被她瞧見真面目後卸下了偽裝, 成為那個孤傲冷僻有點病的晏行寂, 也鮮少有這般毀天滅地的怒意和殺氣。

此刻, 他站在二樓朝下望著她與容九闕交纏的手,而容九闕始終挺直脊背抿著唇瓣看著他,目光相對, 無形的戰爭拉開序幕。

司黎使力掙開他的手,這才有功夫去看他。

“阿闕?”

少年並未回她,明明臉色蒼白,一雙淺色琉璃眸子已轉換為獸瞳,瞳仁泛著幽光, 死死盯著二樓的晏行寂。

鮮血順著死死抿著的唇瓣流出,他挺直的脊背寸寸彎曲。

司黎終於明白了, 是晏行寂。

晏行寂在對容九闕施加威壓!

容九闕在妖族方成年不久, 如今不過一個大乘,晏行寂這麽毫無保留地釋放威壓,分明是想要他的命!

下一秒, 少年高挺的身軀支撐不住, 驀地向前倒下,司黎連忙接住他, 他已經七竅出血昏迷。

一旁的三娘幾人瞧見後慌忙圍上來:“司姑娘, 這是怎麽了!”

司黎摟緊容九闕搖頭:“無礙, 我弟弟有些舊疾。”

她雖是對著三娘說話, 可一雙黑眸卻直直看著樓上的晏行寂,白衣青年眸底紅的詭異,絲絲魔紋爬上眼底又被他生生壓下去,原先在她面前柔和的氣質陡然間狠戾。

司黎給他傳音,一字一句:“晏行寂,收起來你的威壓。”

晏行寂一怔,緊緊抿了抿唇,死死盯著她的眼睛,不甘又委屈地看著她。

司黎再次傳音:“晏行寂,收起來你的威壓。”

白衣青年閉了閉眼,遮住眸底的落寞,一種說不上來的酸澀湧上心頭,洶湧地幾乎要將他淹沒,他腦海中滿是方才司黎與容九闕拉著手,司黎抱著容九闕命令他不許傷害容九闕的事。

可以前明明她這般堅決相護的人……

是他啊。

他頓了一瞬,在司黎再一次傳音過來之時睜開了眼,眸底早已恢覆平靜,收回了自己的威壓。

威壓收起的那一刻,在司黎懷中緊閉著眼的容九闕猛地吐出大口鮮血,將一旁的三娘嚇的不行。

“姑娘,趕緊送醫吧,你弟弟他這會要命的!”三娘讓人將香嬋帶下去,慌張便要找人來送容九闕就醫。

司黎拉住她的衣袖:“不必,他咳血是經脈有損,我帶的有靈藥,三娘,幫我開一間房,我帶我弟弟去休息。”

三娘連忙應下轉身離去。

不多時,便有人來背著容九闕上了二樓,司黎緊隨其後。

在經過晏行寂身旁的時候,一雙手扣住她的手腕,溫涼的手在隱隱顫抖,沙啞幹澀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:“阿黎……”

司黎沈默一瞬,伸手一根根掰開了他死死扣著她手腕的手。

她毫不回頭地離去,走廊上來來往往不少人看著晏行寂,面對這麽多直勾勾的目光,以往的他早就要發怒不耐煩了。

可如今的他只有害怕。

只有委屈。

他其實一直都沒改變,一直是那個又瘋又無情的晏行寂,在司黎面前的柔和乖巧都是裝的。

如今司黎知道了。

司黎還護著容九闕,絲毫不在意他的感受。

他怎麽可能不委屈。

“阿黎……”

青年低垂著眸子,嗓音透露著無邊的悲涼與絕望。

***

晏行寂是真的下了死手,容九闕的經脈斷了三根,多虧著他的妖骨保護著,才能沒受更重的傷。

司黎已經給他餵了靈藥,少年安靜地躺在榻上,長睫蓋在臉上,面色蒼白毫無血色。

她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,眸光冷淡平靜毫無情緒。

容九闕明知晏行寂是個怎樣的人,卻還要故意地去惹怒他,今日若不是她喝令晏行寂停下,他早就死在晏行寂手裏了。

妖族少主死在人族劍尊之手,屆時兩族必定內訌。

容九闕當真是太過意氣用事了。

她知道他雖然三百多歲了,但在妖族也只是剛成年,幾百年來順風順水,深受妖王寵愛,性子是沖動了些。

卻也沒想到,他竟如此不理智。

一個大乘初期,連第九尾都是剛長出不久,卻敢去挑釁早已步入渡劫幾百年的晏行寂。

此刻榻上的少年傷勢在漸漸好轉,司黎深深看了他幾眼,轉身回到自己的屋內。

晏行寂並不在屋裏,被他們兩人這麽一攪亂,她連方才要捋的事情都想不太清楚。

司黎往窗邊的軟椅裏躺去,閉眼揉著額頭,只覺得腦海中一片混亂。

他們是來找青霄劍宗失蹤的弟子,而此刻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這個詭異的青樓,這裏有一個殺人兇手,吸食上百甚至上千人的生命來換一人活過來。

司黎緊閉的雙眼驀地睜開,眸底乍然見浮現冷意。

若真是她想的那個人……

這人還真是厲害。

她站起身正要朝外走,屋門外窗紗處隱約可見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。

他隔著模糊的窗紙與她對視,似是能穿透窗紙看到她的眼睛一樣。

他就那般負手站在門外,不進來也不離開。

走廊上時不時傳來人聲,大堂處的歌舞樂聲隱約而來。

許久之後,靜謐的屋內傳來一聲輕嘆,司黎拉開了門。

晏行寂修長的身影立在門外,見到她開門時似有一瞬間的怔楞,隨後烏黑的眼眸在她眼前一點點紅潤,薄唇緊緊抿起,看起來格外委屈的模樣。

司黎只覺得……有些荒謬。

如今的晏行寂怎麽成了個愛哭鬼,在她眼前不知道落了幾次淚了。

“阿黎……”他啞著聲音開口,帶著幾分小心翼翼。

司黎長舒口氣,側開身子示意晏行寂進來,隨後關上了房門。

她剛關上門轉身,迎面撞進一個溫涼寬廣的懷抱,帶著清冷的體香。

他扣住她腰身的手收的太緊,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彎下,埋首在她脖頸處蹭著她的耳朵。

“我不是故意的,阿黎,我只是……”

他死死抱著她,忍住酸澀感,輕顫著嗓音一遍遍呢喃著:“你別跟他走,別跟他在一起……我會……”

他會怎樣?

他有些茫然。

如果阿黎跟容九闕在一起,他會怎樣?

這個想法一出,他的骨縫都開始生疼,絲絲縷縷的寒意順著經脈而入,眼前一片猩紅,戾氣壓抑不住,扣著司黎腰身的手忍不住越收越緊,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。

心口一陣發燙,毀天滅地的占有侵蝕欲幾乎將他淹沒。

“晏行寂,你抱疼我了!”

司黎吃痛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意識,他眸底的陰郁瞬間消散,慌忙將她松開,彎下身子無措地看著她。

“對不起阿黎,你哪裏疼,我傷到你了嗎,讓我看看?”

他的靈力便要往她體內而來,司黎伸出手制止住他。

她看著青年小題大做的模樣有些無奈,“晏行寂,你今日行事實在是太偏激了,我知曉你不喜歡阿闕,但他是妖族少主,你是人族的劍尊,他今日死在你手裏,你將兩族置於何地?”

青年彎下身子後司黎正好可以與他平視,她嘆了口氣接著道:“你是渡淵劍尊,是人族之尊,你應該好好修行,去保護比你更弱小的人,不是將劍尖對向自己人。”

窗戶並未關嚴,一絲穿堂風吹拂而來,拂起少女額前的碎發,帶來她身上的清香。

她眉眼堅定,眸中並無怒意,雖然擰著眉頭,可面上的情緒卻一片安然。

她沒有生他的氣。

她只是在教他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劍尊,承擔起他應該的責任。

晏行寂闔了闔眼,心下那股郁結卻更甚了。

若是以前的阿黎必然會生他的氣,阿黎不喜歡他殘忍嗜殺偏激的模樣,阿黎會板起小臉教訓他,會與他置氣直到他低頭認錯。

可現在的阿黎不會,她沒有七情六欲,無論他做什麽都不會生氣。

她只是站在一個外人的角度去教他承擔起自己的責任,他在阿黎眼裏只是渡淵劍尊。

“晏行寂,你在想什麽?”

他睜開眼,唇角扯出生硬的笑意:“阿黎教訓的是,是我偏激了,我會向容少主道歉賠禮,會做好渡淵劍尊。”

司黎卻搖了搖頭:“不必道歉,今日是阿闕先挑釁的,錯並不全在你。”

他知道不妥就行,這樣日後好好當劍尊好好修行,一定能早日步入渡劫後期飛升成神。

這麽一想,司黎神情輕松許多,“事情解決了,我剛好也有些事情要與你說。”

她朝窗臺的軟榻上坐下,輕拍軟榻示意晏行寂坐下,“我們坐下說。”

她就那般看著他,面上一片平靜。

方才的一切快得像是一股風。

晏行寂看著她這般風輕雲淡的模樣,薄唇漸漸抿起。

現如今的阿黎怎會在乎這些。

她不在乎他,不在乎容九闕,什麽都不在乎。

她只想找到幕後布局的人。

是他庸人自擾了。

他沈默許久,在司黎再一次開口喊他之際,收回了自己心下雜亂的想法。

“……好。”

晏行寂朝她走去。

在他剛坐下的時候,司黎柳眉微蹙:“這霓湘樓的掌事不太對勁,我早晨本想去那東南處的閣樓看看,但中途被青竹和阿闕打斷,方才打算去探查,還未走到閣樓處,我想起來些東西。”

“阿黎,你說。”

晏行寂為她倒下一杯茶遞給她,司黎接過輕抿一口。

“三娘不對勁,掌事不對勁,整個霓湘樓都有問題,下滅靈術的便是抓了青霄劍宗弟子的人,但為何我們未曾找到弟子”

兇手會將弟子藏到哪裏呢?

晏行寂回答了她的疑問:“在還魂陣布下的地方,陣法布下需要數十年,一旦設置在某個地方,便不能隨意移動,但霓湘樓沒有還魂陣的靈力波動。”

還魂陣不在這裏,弟子也不在這裏。

但弟子是開啟還魂陣的關鍵,那弟子……大概率與陣法在一起。

可要如何找到還魂陣呢

司黎笑出了聲:“這便是我為何中途折返回來,未曾去那處閣樓的原因。”

她接過晏行寂又一次遞過來的茶水,眉眼彎彎道:“你與我說過,還魂陣開啟最好時機是月食陰氣最重之時,傳聞那一天是冥界開啟之日。”

司黎仰頭望向窗外,日光映射到臉上,襯得她輪廓線條柔和,臉頰細小的絨毛都能看見。

她喃喃道:“過幾日便是月食了。”

背後的人一定坐不住了。

“晏行寂,我們來看看,到底是不是你我猜測的那般”

她收回目光湊近他,眉眼彎彎睫毛纖長。

晏行寂眉目溫和,瞧見她狡黠的模樣心下一軟,“好。”

他沒忍住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:“阿黎這幾日好好休息,莫要去想這些,過幾日自有分曉。”

司黎不著痕跡地躲過他的手,靠坐在軟榻中,懶散地捧著茶水輕抿。

而晏行寂收回手,指尖不自覺摩挲著,仿佛阿黎的溫度還在其上。

在無人註意的地方,青年眼底晦暗劃過,魔紋緩緩爬上瞳孔。

背地裏作祟的人,當真是不少。

可他的阿黎,無人可動。

***

容九闕在當晚便醒了過來,司黎去看望時,晏行寂始終跟在她身後。

她有些無奈,只好默認他跟著。

可她剛與容九闕說了幾句話,便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。

而此時屋內,寂靜在蔓延,空氣仿佛凝滯,兩人的目光膠著著,燭火在昏暗的屋內跳躍燃燒。

晏行寂唇角依舊掛著柔和的笑,眸底卻是浮現冷意,負手而立挺直脊背,帶著上位者的威嚴,悠閑的像是來看戲一般。

而容九闕面色蒼白,死死抿著唇看著晏行寂,少年的倔強一覽無遺。

司黎扶額無語,偷偷在背後戳了戳晏行寂的腰窩。

她的力道對他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,卻讓他尾椎一陣酥麻,心下一軟。

晏行寂心下嘆氣,最終還是向她屈服。

“容少主,你經脈受損,這是靈丹助你療傷。”他說著,從乾坤袋中取出上品丹藥遞過去。

容九闕並未接過,只輕飄飄看了一眼,隨後輕蔑地笑出了聲,“劍尊倒是大方,世間早已絕跡的靈丹竟肯舍得給我一整瓶,在下受之有愧,便心領了。”

晏行寂並未理會他的話,將丹藥擱置到一旁的桌上,“天色已晚,容少主便休息吧,丹藥給少主留下,我與阿黎……也要休息了。”

司黎:“?”

她還沒跟容九闕說幾句話呢!

青年輕飄飄的說著話,反手拉過司黎的手,轉身之際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,漫不經心地與容九闕對視,少年的眸底霎時間一片猩紅。

他拖著虛弱的身子上前拉住司黎的另一只胳膊,晏行寂拖著司黎的動作果然頓住,回過頭來笑著看他,可眸底卻以及是一片寒冷。

司黎兩只胳膊都被桎梏住,瞧見他們二人對峙的模樣一陣無語,“放開。”

“阿黎?”

兩人齊齊開口。

司黎:“放開,你們兩個都放開。”

在她的目光下,兩人緩緩松開了手,而司黎連忙離開他們二人之間。

她看著容九闕,“阿闕,我的話已經跟你說過了,我與晏行寂找到青霄劍宗失蹤的弟子便會離開,希望那時候你能想清楚……回妖族吧。”

少年眼眶漸漸紅潤,只站在那裏不說話,眸中全是委屈。

司黎瞧見他這副模樣,終究還是想起了兩人相處的這三百年,彼此的陪伴並不算假。

她早就把容九闕當成了弟弟,他在她眼裏一直都是那個意氣風發赤誠果敢的少年郎。

司黎伸出手,少年立馬懂她的意思,在她身前彎下身子變幻出兩個毛茸茸的狐貍耳朵,下一秒柔軟的手覆上來。

容九闕的年紀在妖族當中只算剛成年,之前兩人剛相識的時候,他便總是在她眼前幻化出狐貍模樣,他喜歡司黎抱著狐貍真身的他。

此時的司黎只是輕撫了兩下,隨後便收回了手,“阿闕,我知你年紀尚小,妖王寵溺你有些過分,你性子太過張揚,遲早要吃大虧。”

“你是妖族以後的王,你的子民需要你去保護,你必須成長起來,今日的事情……萬不可再發生。”

“我希望你回妖族,我這方有劍尊便可,你莫要擔心,也莫要意氣用事,妖族……比我更需要你。”

少年倔強地看著他,在司黎絲毫不退讓的眼神中,終究還是頹唐地閉了閉眼。

他再次開口,嗓音幹澀沙啞,“阿黎,我陪你找到青霄劍宗弟子,你說幕後的人要動手了,我不放心你。”

“等這方事情解決了……”他頓了頓,聲音像是從喉中一字一句擠出來一般,艱難地再次開口:“我就回妖族。”

司黎笑了出來,“好。”

高大的少年望著她,唇瓣翕動著開口:“白日的事……對不起,是我太沖動了,我不該未經你允許私自拉你的手……冒犯阿黎是我不對。”

司黎搖頭輕笑,眸光一貫柔和:“沒關系。”

她對面前的少年笑著,眉眼彎彎眸光柔和,兩人站在一起,一個明艷芳菲,一個豐神俊朗。

竟然……出奇的般配。

而不遠處負手而立的白衣青年雙目開始隱隱赤紅,負在身後的手緩緩用力攥起,骨節被捏的傾向,冷冷睨著不遠處那在司黎面前裝乖扮弱的少年。

真的是……該死的礙眼。

***

司黎這幾日過的頗有些快樂,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再起,晚上在大堂處翹著二郎腿看舞姬唱歌跳舞,時不時再與賓客們鬥個牌,完全就是一副胸無大志的紈絝子弟模樣。

她現在自是不急,左右那背後的人已經要等不及了,便看看誰更能熬罷了。

這幾天她的日子很是瀟灑,晏行寂每天白日都會被三娘叫去學習些所謂的知識。

彼時的司黎躺在椅中磕著瓜子,一臉戲謔地看著冷著臉的晏行寂。

身後的容九闕也忍不住笑出了聲——

從司黎身旁取來了一捧瓜子一起磕著看他。

在晏行寂臉越來越黑的時候,司黎終於良心回來笑著朝他揮手:“快去吧,我與阿闕等你學成歸來哦。”

今日晏行寂照舊被三娘叫走,司黎帶著容九闕去了景寧城。

兩人一路吃喝玩樂回來,乾坤袋裏裝滿了吃食,司黎捧著手爐朝霓湘樓走來,身後跟著容九闕。

在她即將跨進霓湘樓大門之時,一抹佝僂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註意力。

那人推著小車,身形佝僂瘦削,身穿粗布汗衫,小心謹慎地推著小車。

容九闕也註意到了那人,瞧見身旁少女捧著暖爐瞇著眼的模樣,附耳在她身邊問:“怎麽了,阿黎認識那老者?”

司黎笑瞇瞇點頭:“認識,上去打個招呼。”

她笑得像個狡猾的小狐貍,放輕腳步上前去。

老者推著小車從後院出來,剛要擡起車輪從臺階上跨過去,身後傳來少女溫軟動聽的聲音。

“你好啊,需要幫忙嗎?”

“啊!”

溫軟的少女音與驚恐的蒼老聲音齊齊響起,小車從他手中脫離,不由得滾落下臺階,被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藍衣少年截住。

而那老者一時沒站穩,仰面朝後倒去,伸出蒼老的手想要抓住什麽支撐物來穩定自己的身軀,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。

司黎在那老者即將摔倒在地的時候,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,用力將他拽了起來。

她依舊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:“老爺爺,你沒事吧?”

“……沒,沒事。”

老者並未理會司黎,只慌張拾階而下趕到自己的小車那裏,隨即朝兩人連連鞠躬:“多謝姑娘公子,老奴還得去忙,先不叨擾了。”

他像是沒認出來司黎一般,話畢便推著小車匆匆忙忙走去,落荒而逃的意味分明。

在他年邁的身軀消失在轉角處時,司黎唇角的笑意瞬間凝滯。

她方才沒有摸錯那老者的脈搏,他的年齡足足有兩百餘歲。

不過是一個毫無靈力的普通人,如何能活兩百多歲?

司黎瞇了瞇眼,抱著暖爐看著早已無人的路口處。

“阿黎,那便是你與劍尊在城外墳地見到的老者是嗎?”

司黎頷首:“嗯。”

藍衣少年淺瞳陡然變換成豎瞳,只是瞬息功夫便切換回來,隨後唇角抿起帶著寒意:“他不對勁,身上有一股我非常討厭的氣息,惡臭糜爛,像是腐朽的枯木。”

他們九尾狐一族是妖族之首,嗅覺極其靈敏。

縱使司黎與晏行寂都察覺不到那老者的氣息,他卻能聞見他身上腐臭糜爛的氣息,令他幾乎是連忙關閉了自己的嗅覺。

“對,在城外之時我們並未摸到他的經脈,方才我扶他之時刻意摸了一把。”

司黎抱著暖爐朝霓湘樓走去,“他一個凡人,活了兩百餘年,這多來的壽命可真是詭異。”

是偷誰的呢?

一個早就該化為一堆白骨的人。

但僅憑他一個普通人,怎麽可能有餘力在霓湘樓布下這麽一大樁兇案?

容九闕跟在她的身邊,修挺的眉微微蹙著,“阿黎是在懷疑他?”

他衣擺飄動便要回身去攔住那老者。

司黎連忙拽住他:“他不會是布局的人,阿闕再等等,莫要打草驚蛇。”

只是她一開始只想了幕後那大魚,直到今日瞧見這老者,才起了試探之心。

果然,原來還是團體作案。

司黎搖搖頭,寒風一陣蕭瑟,她瑟縮著脖子加快腳步邁進了霓湘樓的大堂,身後的藍衣少年緊緊跟隨。

她將容九闕送回屋內,轉身去開自己的房門。

剛反手關上門轉過身來,刺眼的日光透過半開的軒窗,從白衣青年的背後傾灑下來,攏上一層虛幻的柔光。

而他的眉眼生的格外溫潤,一雙眼睛異常清亮,宛如山間溪,雲間月。

司黎抱著暖爐的手頓住。

晏行寂今日怎麽結束的這麽早,以往她這時候鬼混回來他還未結束。

少女抱著暖爐頓住,杏眼輕眨幾下,紅唇因為怔楞微微啟開,隱隱露出其中的貝齒,直看的白衣青年心底軟的一塌糊塗。

他起身朝司黎走去,瞧見她凍得微紅的手後輕輕嘆了口氣,修長的手握住她的手,為她輸送著汩汩的靈氣。

“阿黎,抱歉,今日不知你要出門,未曾為你下禦火符。”

司黎怔楞搖頭:“……沒關系的。”

晏行寂的靈力格外溫潤強大,與司黎的偏陰的靈力完全不一樣,順著經脈絲絲游走,幾乎是瞬息便將她體內的寒意驅散。

欲/望終究還是戰勝了理智,司黎忍著沒有推開他,忍不住喟嘆出聲。

她滿足地瞇起眼睛,笑得像是個偷腥的小貓,眼角微微泛紅漾著滿足,直看的他心軟成一汪春水。

他怎麽就,這麽喜歡她呢?

就是有這麽一個人,從腳趾到頭發絲,每一寸都合著他的心意,令他心甘情願想盡辦法給她最好的。

上刀山下火海,只要她想要。

體內的寒意終於消失,司黎滿足地睜開眼,對上身前人垂下的眸子。

他專註地看著她,眸底繾綣溫柔,身上的冷香如雪後春山,絲絲縷縷順著彼此相護纏繞的呼吸而來。

“阿黎……”

他彎下身子,一寸寸朝她靠近。

那股冷香越發明顯。

作者有話說:

今天考完試已經五點多了,所以這章可能寫的有點趕,俺後天就考完試啦,然後精修一下這兩天的章節啦,轉圈圈撒花~

小狐貍很快就會被磨練的,他的性格是一個過渡階段,但他畢竟是男二,一定會很快成長的,伏筆也很快就會揭曉,這個副本快結束了~

小劇場:

晏行寂:“老婆怎麽這麽可愛,想親想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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